在抒情方式之选择上,《伐木》的作者采用了一种先迂回后正面的表达方式。诗一开头,就以“丁丁”的伐木声和“嘤嘤”的鸟鸣声,令读者彷彿置身于一个远离尘世的仙境。在这里,时间彷彿停止,一切自在自为。只有这伐木之声和悦耳的鸟鸣在空旷的幽谷里回荡。一个孤独的伐木者,一个出谷迁乔去寻找知音的鸟儿,这两个意象在这仙境一般的氛围中被不断地进行视觉和听觉上的重叠和加强:声音使人联想到形象,形象又赋于声音特殊的内涵。从而最终幻化出一个远离现实政治的、借以寄讬内心苦闷的超然之境。这一境界是诗人内心的人生理想在潜意识中迂回曲折的表露。同时也是厉王暴政下朝臣们心有馀悸、不敢谈论政治而另寻寄讬的普遍心态。现实毕竟是现实,随著这一比兴手法的完结,作为政治家的诗人终于强迫自己面对这冷酷的存在世界:“相彼鸟矣,犹求友生。矧伊人矣,不求友生。”号召人们起来改变现实,叙亲情,笃友谊,一切从头开始。然后又申之以“神之听之,终和且平”。从人情天理处说起,避开政治而为政治,这就是诗人既体察人心,又深谙做诗劝戒之道的地方。

第二章,诗人批评了不顾情谊、互相猜忌的不良现象:“既有肥羜”,“于粲洒埽,陈馈八簋”,邀请“诸父”、“诸舅”而“不来”,又于我“弗顾”。这样的局面是不利于重振祖业的政治理想的。第三章作者为失去的友情和亲情而振臂高呼,他用饱经沧桑的笔调描绘著自己的希望和要求:普通人之间以诚相待绝不“干糇以愆”。亲友之间相互理解(“有酒湑我,无酒酤我”)、信任,和睦快乐地相处。人和者政必通,最后,作者又是以一个超越于现实之上的境界结束全诗:在咚咚的鼓声伴奏下,人们载歌载舞、畅叙衷情,一派昇平景象。这分明是作为政治家的诗人中兴周室之政治理想的艺术展示。

综观全诗,理想——现实——理想,三重境界的转换,既生动地表达了作者顺人心、笃友情的愿望,又造成了虚实相生的意境美。还给读者提供了一种以意境的营造为手段的构思方法。此诗对友情的歌颂给后世留下了极为深远的影响,以致“嘤鸣”一词常被人用做朋友间同气相求或意气相投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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